《在我们中间》选读丨种树的老孙

种树的老孙

长岭山上这座孤零零的房子，就是孙亚洲的家。对于孙亚洲来说，每天陪伴他的除了一条大白狗，就是屋后满山的树木。二十年前孙亚洲放弃城里安逸的生活来到这里，一干就是二十年。

如今，从坡底到山顶，二百二十公顷的红松果树林，都是孙亚洲一棵棵亲手种下的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这个红松是我2003年栽的，沟那边呢，是1997年栽的，已经二十来年了，陆续都见塔子了。这些年我总共栽了两千二百亩红松，一共二十多万株，在这个红松趟子里头，我又穿插种了李子和大榛子。

二十年前，孙亚洲在蛟河市曾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，他经营两家大酒店和一家制衣公司，每年销售额都在五百万元以上，人送外号“孙百万”。

1996年，市场上有种植月见草一夜暴富的神话，诱惑着很多人做起了发财梦。在一个外商的怂恿下，孙亚洲关掉了经营多年的酒楼和制衣公司，承包了这片荒山，开始了他的寻梦之旅。然而转过年月见草市场疲软，让孙亚洲的发财梦彻底破灭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那一年，每天五百多人上山来给我干活儿，那场面老大了，当时市场价格十块钱一斤。这转过来年，由于市场原因，贵贱都没人要了，一分钱也卖不了，我一看，完了。

种植月见草不行，孙亚洲又开始改种玉米等大田作物。1998 年，他播种了近二百公顷的玉米，长势喜人，眼看进入收获季节，然而一场洪水让他一年的投入颗粒无收。面对承包的大片荒山，面对巨额的外债，孙亚洲陷入了两难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一下雨，山上就像扒一层皮似的，家里的水都是黄的，把种的庄稼都给冲跑了，这两回赔得倾家荡产，投进五百八十多万，一无所获。

从此孙亚洲开始过上隐居的山里生活，每天除了种树，就是悉心照料着山上的树苗。

【同期声】村民1：他刚来时候相当苦了，我们这地方全是荒山，没有什么树，他就自己搭了一个棚子，就在这儿住。白天呢，他就上山去刨地，晚上回来就在这棚里边住，没水没电，也这么坚持着，没钱买树苗，就去树上剪枝自己嫁接，夏天旱的时候没水，他走好几里地去挑水回来浇这个树。

【同期声】村民2：别人都是春天栽树，老孙是春夏秋冬都栽树。有一年刚要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，雪积了一米多深，我看他还在那儿挖坑栽树呢，一看他真不容易啊。

【同期声】村民3：有的时候干活儿累了，他晚饭都不吃直接躺下就睡了，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，把头一天剩的饭再吃一口，吃完之后又上山开始干活儿。当时我们大家看在眼里挺心疼的，也挺不理解的，就想都这么大岁数了，小老头儿了，就别折腾了呗。

这座房子是孙亚洲刚进山时自己动手修建的，他对这间房子情有独钟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我这个小房子，是我一上山时候自己盖的，当时朋友给我买的砖买的瓦，房架子是我自己砍的，请了两个朋友上山跟我一起一点儿一点儿盖起来的。

孙亚洲的一日三餐很简单，粗茶淡饭让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安逸。

【同期声】记者：孙叔，您吃这些东西吃得惯吗？

孙亚洲：二十多年已经习惯了，我也不太会做菜，开始的时候是不太习惯，吃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，因为不会做饭，你看我的黄瓜、豆角、茄子、土豆，我都把它烀熟了蘸酱吃。我大姐给我送煎饼，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做饭，煎饼省事儿，我再做点儿小碴粥。吃了这二十多年的蘸酱菜我也吃习惯了，现在感觉挺好，挺愿意吃的。

这些苦孙亚洲都不怕，最让他窘迫的是多年来所欠下的债务。树苗种下了，他把家里也挖空了，连小孙子的压岁钱都投入到了这片荒山上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我的大孙子说：“爷爷一个人在山上，他没有钱，这些长辈给的压岁钱，都给我爷爷。”我也都收下了，那个时候也真没有钱，我都用来买树苗了，明天我告诉他们，爷爷的这些树都有你们的贡献。

孙亚洲的两个孩子，都在北京、深圳等地工作，每年假期都到山上来看望他，在儿女的心里，父亲是一个执拗倔强的人。起初父亲选择到山上种树，家里没有一个人同意，可孙亚洲就是凭着自己的那股执着劲儿坚持了下来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儿子：我父亲一个人在这里十几年坚持下来，现在看这个山上的样子，也是给子孙后代留下了一片宝贵的财富，现在我们也都替我父亲感到骄傲、自豪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女儿：跟我爸在一起，他就给我们讲起这个山上的事情，这些话总也说不完。后来我慢慢发现，我父亲在山上生活，他会觉得更快乐，也更适合。慢慢地，我们也接受了他这个想法，就不再劝他下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。

二十年，孙亚洲凭着一种信念，一如既往地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，精心照顾着这片红松果树林。如今两千二百亩荒山重新披上了绿装，他的心里很有成就感。

最近几年，先后有几个老板要出重金收购他的这片山林，但孙亚洲坚决不卖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跟我一起干这个的朋友，他劝我把山林卖了得了，我拒绝了，我跟他讲，我给子孙留下金山银山，不如给他留这一片绿水青山，它是无价的。

对于未来，孙亚洲的心中有更大的追求。

【同期声】孙亚洲：今生今世我是不会离开这座大山了，我要在这儿亲眼看到我亲手栽的小树一天天地长大，我要看护好、管护好，今后我要继续种树，不断地种树，留给子孙一个念想。

“一个人能赚的、能花的钱是有限的，一个人的经历也是有限的，而植树造林是无限的，因为他为后人留下的是无尽的绿色。”这是孙亚洲常说的一句话。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，孙亚洲留给后人的是受益无穷的绿色。

（播出时间：2016年8月19日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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